姬子：打通传统与当下
[美] 柯提斯·卡特
今天，中国的当代艺术呈现出多种形态。也许当下在西方圈子内最熟悉的面孔是岳敏君作品中的戏剧化卡通笑脸，像佛陀的笑容，它们第一次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还有是毛泽东的政治图像，如董希文的作品《开国大典》（1980年修改）。岳敏君的绘画超越了传统，旨在寻求新的艺术身份。他的作品没有多少传统文人画的痕迹。毛泽东在世时以及去世后出现了大量他的图像，安迪·沃霍尔在1972年和1973年创作了著名的作品，使得它们超越了中国的地理与文化界限，进入到了西方，它们标志着毛在20世纪中叶的中国政治与社会演化中所扮演的独特作用。再一次，许多不同的艺术家对毛的描绘和中国的传统艺术没有一点关系，因为他们都主要依据中国社会现实主义或某些波普艺术形式，这可能与中国民间艺术传统有关联。
姬子（1942-）属于中国当代艺术完全不同的方面。中国当代艺术不知不觉地采用了受西方影响的艺术方法，显得相当浮华。姬子和其他选择中国笔墨绘画媒介的画家，都积极地去探索传统哲学-艺术方法与当代经验之间的有意义的联系。这并不意味着仅仅按照过去的大师的方式去创作绘画。相反，姬子的绘画通过探索画面空间的描绘、多样的墨彩和笔法，获得了它们自身的一种独创价值。他的媒介是笔墨绘画，或是某种建构形式的变体。
我第一次接触姬子的绘画，是在2007年11月去访问他的工作室，那次是到北京在北京二外、中央美院、北京大学和中国社会科学院进行学术讲座。在我最初对姬子的绘画的印象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强有力的视觉冲击，感受到那种出自杰出艺术家之手的形式力度和表现力。深邃的墨很仔细地染了几层，唤起空间图式，其特征显现了强劲的形状、微妙的黑色调、灰色调直至白色调，间或有些红色、蓝色色块，产生一种画面的视觉、心理秩序感。他的绘画的最深刻的印象是，空间的超常深度，含有几层的强度。图像只能全凭想象去阅读，因为它们不是基于任何真实的世界事件或对象的再现作品，而是想象的产物，旨在更加激发观众的想象力。
所以，姬子的水墨绘画主要是基于内在的情感或想法，而不是依赖实际的自然的观察，如中国传统山水画。他的图像激发了视觉感，以期将画面的节奏感转换到观众的内心中。在思索这些作品的过程中，就可以想象自由的形式，如风吹着云、山、溪流，或山石激荡，打乱了另一个世界的秩序，声势浩大。但是，也可以在他的构图中偶然找到一些象征性的结构形式，或甚至是象征性的动物形象，被置于旋动着的抽象形式中，富于幻想。人们甚至可以想象某些作品中有动物形象的眼睛。但是，其要点是在于去体验作品是某种视觉沉思，富于深刻的精神与文化内涵，也许根植于道家学说的哲学理解中。
姬子就像他的许多其他同辈艺术家一样，不得不经受文化大革命的挑战，期间他被剥夺了就读正式美术教育的机会。他的艺术教育是通过他坚持不懈的创作实践、娴熟掌握笔墨而获得的。他的艺术创作的发展历程皆赖他的勤奋自学、阅读艺术著作、参学其他艺术家以及观摩北京各个美术馆藏大师作品，所有这一切又都是在姬子从事其他职业（如他做过木工、工艺美术）之余完成。20世纪80年代以来，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艺术创作中。
姬子的绘画处在中国当代艺术这个大画卷中的什么位置呢？他属于中国当代艺术中关注中国绘画的构成内涵以及构成当代水墨绘画的内涵的主流运动中。（皮道坚）这些争论关注了这种媒介涉及的传统观念以及现代抽象与表现理论的影响。这种传统继续着，尽管在事实上，水墨画的物质媒介与今天的媒体艺术的复杂格式相比，显得安静、温和。本质而言，“水墨绘画狭义上讲，指的是用墨和笔作的画，但是广义上讲，它意味着黑白关系，单色调的绘画。”（G. Y. Wu）它的成就几乎在于哲学与美学的理解及技法，这些都需要个体的艺术家来掌握。从事水墨绘画的艺术家都有一种愿望，就是创造的艺术要扎根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中，而是努力去创建今天的新中国的有意义的生活符号。
中国当代艺术中的笔墨绘画的重要性可以用这个事实来证明：今天的核心艺术家都从事这种创作。如谷文达、徐冰。谷文达合作写了一本21世纪中国水墨绘画的书，是由上海美术出版社出版的。这两个艺术家都参加以笔墨为主的展览。
目前的兴趣产生了一系列针对当代笔墨绘画的展览。这些旨在扩大笔墨在当代艺术中的艺术可能性的实践，在最近时期的许多展览都有体现，如纽约大都会美术馆的“笔墨：中国的书写艺术”（2007）、北京当代艺术馆组织、在美国哈佛大学举办的“进化中的当代艺术”（2008、2009）以及深圳美术馆策划、在美国费城Drexel大学展出的“墨非墨”展览（2009）。中国和其他地方都有很多这一起题材的展览。姬子的水墨绘画展在798艺术空间举办，也意味着参与到了建立笔墨绘画在中国的当代艺术世界的重要地位的现实对话中。
柯提斯·卡特系国际美学协会主席、美国Marquette University美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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